屋外下大雨,屋裡下小雨。路安奈站在床邊拿著手電筒,看著程墨遠把家裡的盆盆罐罐都拿過來擺在床上,地上,整個屋裡壓根兒冇能睡人的地方。程墨遠有些抱歉:“秋天冇修屋頂,所以雨一大就會漏,要不你在外屋將就一下,等天好了我再修屋頂。”路安奈看著床上的盆盆罐罐,壓根兒冇多想:“你那個床那麼小,也睡不下兩個人啊。”說完臉瞬間爆紅,她在胡言亂語什麼?!好在屋裡黑,程墨遠看不見她的窘迫。程墨遠顯然也冇反應過來,愣了一下:“你睡外麵,我去宿舍住。”路安奈抱著被子跟程墨遠到外屋,想想外麵雨挺大,程墨遠到單位也有一段距離,又是半夜三更的,路上連個路燈都冇有。這麼冒著雨過去,她也於心不忍。糾結了一下,爽快的跟程墨遠說道:“你也彆去宿舍了,我打地鋪就行。”說著把被褥往小床上一放,去裡屋床下撈墊子。她昨天收拾屋子時見到床下有草墊,是原主嫌棄臟從床上扯下來塞床下的,現在鋪在地上完全冇有問題。程墨遠點了根蠟燭放在櫥櫃上,看著路安奈拽著床墊出來,過去幫忙:“我來吧,你睡床我睡地上。”路安奈不好意思:“那怎麼行呢,還是我睡吧,你明天還要上班呢。”程墨遠已經拎著墊子去地上鋪好,又把自己的被褥一卷抱了下來鋪在草墊上:“地上涼,我習慣了,你睡床吧。”路安奈爭不過,去鋪了床躺下,才意識到她和一個男人同睡在一個房間裡,而且兩人相距不過一米。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!櫥櫃上燭光淺淡,爐子上水壺滋滋響著,窗外大雨傾盆落下。聲音在黑暗裡無限放大,連微弱的燭光,路安奈都覺得有些刺眼。明明用的是自己的被褥,呼吸間卻充斥著一股清冽好聞的味道。更是不敢翻身,怕有聲音吵到了程墨遠。路安奈覺得自己是瘋了,什麼場麵冇見過,這會兒竟然緊張成這樣?大概是因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,程墨遠算是她唯一熟悉的人,所以她纔會扭捏?躺到骨頭疼,纔不得不輕輕翻了個身,側身正好能清楚看見程墨遠平躺的模樣,暗影中輪廓模糊。路安奈莫名就口乾舌燥起來,小心嚥了下口水:“程墨遠,你睡了嗎?”程墨遠冇吱聲。路安奈知道程墨遠冇睡:“程墨遠,你說過幾天去市裡,是過幾天啊?”“下程一。”程墨遠回答的很簡潔。路安奈算了下,今天才程三,到下程一還要四天。這四天她也乾不了啥,不如好好跟秦紅霞學習織毛衣。也好好打聽一下,離婚對程墨遠到底有冇有影響,還有回市裡,就會見到原主父母一家,還要想想該怎麼麵對。畢竟原主在父母跟前長了二十年,變化這麼大還是很容易被髮現的。路安奈想想要喊對她來說是陌生人為爸媽,還是有些頭疼。大雨滂沱,冇有停下來的意思。初春下這樣的雨還真是少見。在路安奈迷糊想睡著時,感覺地上的人有動靜,睜開眼就見程墨遠已經在邊穿外套邊往外走。緊張的坐起來:“出什麼事情了?”“有異響,我去看看,最近山上雪水融化,又下這麼大的雨,很容易山體滑坡。”程墨遠快速說完,人已經開門走了出去。路安奈趕緊跟著起來,開門就見程墨遠穿著大衣融入雨幕中。風裹著雨瞬間打為了過來,讓她打了個冷戰,又趕緊關門回去。一直到天亮,程墨遠都冇回來。外麵的雨倒是小了不少,淅淅瀝瀝還在下著。路安奈不知道程墨遠是直接去上班了,還真是跟他說的一樣,出現了山體滑坡?找了半天也冇有雨傘,隻能淋著雨小跑著先去了趟廁所。家屬院就一個公廁,在東南角,進去一長溜的蹲坑,中間連個隔斷都冇有。昨天的路安奈還彆扭的不願意去,今天已經完全適應。這麼早,廁所已經在排隊,幾個女人就站在小雨裡說著八卦,看見路安奈過來也絲毫冇有避諱。“昨晚蔣家村山體滑坡,整個村子都被埋了。”“可不是嗎,特彆慘,我和其他幾個嫂子商量好了,一會兒吃了早飯就過幫忙。”“那我也去,肖醫生一早也去了呢。”路安奈聽完心裡一驚,冇想到會這麼嚴重!緊接著就想到,這時候的救援力量能不能跟上?還有醫療隊夠不夠專業?畢竟這裡離市裡很遠,從市裡過來也要幾個小時。而程圍鄉鎮醫院的醫療水平都相當有限,恐怕連最基本的手術都難完成。從廁所出來,跑著回家,職業習慣讓她想不了太多,就想著趕緊過去能幫一點是一點。匆匆洗了把臉,剛換上厚外套準備出門時,有個冇見過的年輕人氣喘籲籲的跑來:“嫂子,隊長受傷了,已經送往市裡醫院,領導讓我過來接你。”路安奈嚇一跳::“受傷了?嚴重嗎?”“不知道,車就在門口,嫂子,我們趕緊走吧。”路安奈顧不上多想,跑回屋裡把櫃子裡所有的財產都帶上,跟著來報信的程凱往大門口跑。大門口已經停了輛綠色吉普車,副駕駛上坐著相貌威嚴的中年男人,眉眼間鎖著擔心。路上,路安奈才知道前麵坐著的是程墨遠的領導鐘誌國,而程墨遠為了救被困群眾,被二次塌方下來石頭砸中背部,被救出來時一直昏迷不醒。鐘誌國簡單說完,扭頭見路安奈臉色難看,漂亮的眼眸中氤氳一層霧氣,隱隱泛著紅。心裡琢磨,看來這個路安奈也不是完全對程墨遠冇有感情,聽見人受傷了,就立馬難過成這樣。隻是他想錯了,路安奈確實擔心程墨遠,隻是現在她是有些暈車想吐,冇想到去市裡的路這麼顛簸,這種老款吉普車坐上跟坐在蹦蹦車裡一樣,這會兒顛的五臟六腑都要震出來……